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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7月27日越南正式加入东盟,是东南亚历史上一件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重大事件。对越南而言,这是继越中关系正常化、越美建交以后取得的又一重大外交突破,标志着越南的周边环境有了根本性改善。对东盟而言,吸纳越南则是其成长历程中最具里程碑意义的重大成就,宣告持续数十年的东南亚地区冷战对峙格局全面终结和“东盟崭新时代”的开始。加入东盟10多年来越南迅速发展壮大,影响与日俱增,已经由“预备队员”变成东盟的“主力成员”。一、越南“入盟”历程:从“冷战对手”到“东盟队友”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越南加入东盟恰好是50年。在战后半个世纪中,东南亚地区形势经历了极其曲折复杂的演变,而在整个演变过程中都没有离开越南因素,越南往往扮演着非常关键的角色。首先,越南曾是东西方冷战的最前线。二战结束伊始,越南被迫抗击卷土重来的法国殖民者,并在社会主义国家,特别是中国的大力支持下,取得奠边府战役的最后胜利,迫使有美国等西方国家支持的法国于1954年7月签署日内瓦协议,承认越南的独立。不久,美国很快就粗暴践踏了日内瓦协议,导致越南一分为二。南北越对峙长达20余年,日内瓦协议规定的北纬17°临时军事分界线变成了双方事实上的“国界线”。北越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走上社会主义的发展道路,南越则完全倒向西方。美国迅速取代法国,全力扶植南越傀儡政权,旨在“遏制共产党的蔓延扩张”,防止东南亚发生“多米诺骨牌”现象。后来美国甚至出动大批军队发动了入侵越南的战争,在这场冷战时期最大规模的局部战争中,越美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越南方面死伤人数多达800余万人。①美军死亡近5·8万人、受伤30万人,战争支出达9250亿美元。②1973年1月关于在越南停止战争、恢复和平的巴黎协定签署后,美军开始撤出越南。1975年4月越南解放南方实现统一。其次,印支三国与东盟国家长期“冷战对峙”。冷战时期,东盟国家均程度不同地担心“共产主义南下扩张”,因此在谋求地区内部“联合自卫”的同时,也希望借助美国力量来遏制苏联和中国在该地区扩大影响的势头,泰国、菲律宾等为迎合美国,还派遣军队前往南越参加对北越共产党军队的作战。越战结束后,冷战阴影在东南亚非但没有消除,反而出现加剧之势。美国实行战略退缩,从印支三国抽身之后又宣布从菲律宾苏比克和克拉克基地撤出。苏联则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迫不急待地要填补因美国留下的战略“真空”。在这一背景下,东南亚地区迅速演变成两大地区集团,一个是与苏联和中国交好的印支集团,另一个是亲西方的东盟集团。③两大集团互为对手,双方关系长期处于紧张、对峙状态。1978年11月作为印支集团首领的越南同苏联签署《越苏友好合作条约》,引起东盟各国的高度警觉。1979年1月越南出兵柬埔寨,东盟各国强烈反对,认为是威胁东南亚安全的根源。④此后,双方围绕越南从柬埔寨撤军和全面政治解决柬埔寨问题展开激烈较量。双方较量的结果大致是:越南因在国家发展政策上犯了“主观、冒进、唯意志”的错误,陷入了严重的社会经济危机之中。⑤相比之下,东盟在柬埔寨问题上表现出空前的团结,并在推动柬埔寨问题的政治解决进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大大提升了自身的国际地位和影响。最后,柬埔寨问题获得政治解决后,越南迅速与东盟“化敌为友”,最终加入东盟。为了摆脱危机,1986年12月,越共六大决定对其内外政策进行全面调整,对内进行革新,对外实行开放,“广交友,少树敌”。其中,采取的一个重大举措就是承诺并在1989年9月底完成从柬埔寨撤军,使柬埔寨问题最终得以政治解决,从而也拆除了与邻国实现和解的最大障碍,为越南与东盟关系的发展迎来新转机。不久,苏联和东欧国家瞬间瓦解宣告战后世界冷战格局的终结,也令越南失去了长期赖以依靠的强大盟友。国际局势的这场风云突变进一步加快了越南对外战略的调整。1991年6月,越共七大正式宣布“越南希望成为世界共同体中所有国家的朋友”,并将越南的对外政策确定为“全方位、多样化”,彻底摒弃同周边国家对抗、交恶的方针。正是在这种新的外交思维和战略指导下,越南采取了各种措施主动改善同东盟组织和国家的关系,还明确表示希望加入东盟组织。而东盟方面也深知只有与越南“握手言欢”,主动把越南吸纳到东盟中来,才能从根本上消除导致地区动荡的安全隐患。上个世纪90年初期,越共中央总书记杜梅、越南国家主席黎德英、部长会议主席(总理)武文杰等党政领导人频繁穿梭出访东盟国家,东盟各国首脑也相继到访越南。越南和东盟掀起的高层互动热潮带动了双方关系的快速发展,为越南加入东盟铺平了道路。1992年7月越南成为东盟组织的观察员,1994年7月东盟常务委员会同意接纳越南为东盟成员国,1995年7月27日在文莱召开的东盟外长年度会议上,越南正式成为东盟成员。标志着越南与东盟各国已经“化敌为友”,携手谱写东盟发展历史的新篇章。二、“入盟”后越南国力的迅速提升:展现十足“魅力”越南国力的迅速提升,无疑应归功于其所实行的革新尤其是经济革新政策,但其所推行的包括积极向东盟靠拢在内的对外开放政策,也发挥了重要作用。越南始于1986年的革新开放,从90年代开始收到显著成效。特别是1995年越美建交和正式加入东盟,相继突破了外交上的两大“瓶颈”之后,越南内外两条线同时开花,全面摆脱内外交困的被动局面,迎来快速发展的新时期,成为东南亚冉冉升起的明星。首先,政治社会保持和谐稳定,经济实现持续快速增长。过去两年来,东南亚多数国家都存在较为严重的内耗,一些国家政局持续动荡。相比之下,越南“风景这边独好”。国内不存在政党争斗,没有极端的民族宗教分裂势力,也不是国际恐怖组织袭击的目标,政局始终保持稳定,社会安定祥和,被认为是东南亚最稳定、最安全的国家之一,还多次被相关国际机构评为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之一。与此同时,越南的经济发展一枝独秀,为国际社会广泛称道。从1990年到2006年,越南的年均GDP增长率超过7%,仅次于中国,列亚洲第二。2005、2006年GDP增长率分别为8·4%和8·2%,2007年也将超过8%。1995年越南对外贸易总额只有128亿美元,2006年上升到840亿美元,12年增长6·6倍。1995年越南人均出口只有73美元,2006年增加到了470美元,增长了6·4倍。显示越南经济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增长高峰期。1995年越南的外国投资项目累计约有1700多个,协议总金额不足200亿美元;到2006年底,外国累计在越投资项目超过6800个,协议金额突破600亿美元。对外贸易的高速增长和外资源源不断地涌入,有力地拉动了越南经济的发展。值得一提的是,当前越南经济发展势头强劲,被称为带动东南亚地区经济增长的“火车头”,而且有望在未来若干年内取代泰国,成为东南亚地区的第二大经济实体。⑥其次,“多方位、多样化”的自主外交政策成效显著,国际生存环境得到根本改善。一是越南同所有邻国关系不断改善,特别是越中关系日益深化,两国高层往来密切,经贸互利合作取得重要进展,中国已连续3年成为越南的最大贸易伙伴,两国还于1999年、2000年分别解决了陆地边界和北部湾划界问题,还同意通过和平方式协商解决南海争端问题。二是越南奉行大国平衡战略,同美、日、俄、印等大国及欧盟的关系持续升温,特别是1995年建交后越美关系进入全面发展的新阶段。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现任总统布什都曾到访越南,越南国家主席阮明哲、前任总理潘文凯和现任总理阮晋勇也都对美国进行过正式访问。两国之间的互信不断增进,双边经贸与投资合作发展迅速。2006年12月美国国会通过法案给予越南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待遇,当年两国贸易额达97亿美元,相当于1995年的320多倍。三是融入国际不断取得重大突破。越南1995年加入东盟后,于1998年成功主办了第6届东盟首脑会议,成为第一个主办东盟首脑会议的新成员;同年,越南成为亚太经合组织成员。2006年12月,越南最终加入WTO,成为世界贸易组织的一员。越南还成功举办了2004年的第5届亚欧峰会和2006年亚太经合组织第14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并于2007年10月如愿成为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上述种种,彰显越南国际地位大幅提升,影响不断扩大。总之,加入东盟10多年来,越南内外兼修,不仅有效化解了因苏东剧变带来的巨大冲击,保持了政治社会稳定,确保“红旗不倒”,而且还克服了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和非典、禽流感等因素的干扰,实现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综合国力增强,对外关系拓展,彻底摆脱了入盟前内外交困的局面。当前,越南正在处于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期,国际环境空前改善,国家发展欣欣向荣,可谓朝气蓬勃,魅力四射,外界普遍看好。三、“入盟”后越南的角色转变:由“预备队员”到“绝对主力”越南是一个积极进取、颇有抱负的国家,成功加入“东盟俱乐部”后,它就立志要快速适应东盟,不断提升在东盟的地位和影响,通过融入东盟、经营东盟、借助东盟在国际上拓展更为广阔的空间。越南先是做了几年的“板凳队员”,虚心观察、熟悉和适应东盟的环境和机制。接着,于1998年以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为契机顺利完成角色转变,当上了“主力队员”。进入21世纪以来,越南在东盟组织内部的地位和影响不断上升,成为该组织不可或缺的“主力队员”。越南的“主力”作用突出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第一,越南在东盟内部左右逢源,既是新东盟国家集团的“核心”和“发言人”,也和老东盟国家深化关系,还充当新老东盟国家的“联系纽带”。越南与老挝、柬埔寨、缅甸关系素来友好,越南加入东盟后一直积极在替这三个国家“说好话”,游说东盟其它成员国同意老柬缅三国加入东盟,以实现“十国大东盟”构想。东盟组织扩大后,由于各成员国社会制度、意识形态、文化传统、发展水平不同,加入东盟的时间也不一样,所以明显分成了新、老东盟国家这两个“小集团”:在新东盟国家集团中,越南是“核心”和“发言人”,一方面,通过越老柬缅四国首脑会议、越老柬三国首脑会议和双边高层往来及向三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等渠道和措施,不断加强同这三个国家的“特殊关系”,促成四国同意在东盟以及联合国等国际组织中保持协调一致;另一方面,带头要求老东盟国家从各个方面“特别关照”新入盟的4个“穷伙伴”,⑦竭力维护新东盟国家集团的共同利益。针对老东盟国家,越南主要通过加强高层互访,深化经贸合作,消解冷战遗留问题等不断增进同它们之间的相互信任,提升彼此关系。而越南通过加强同东盟较发达国家的关系吸引大量的资金和技术,有力地促进了本国经济的发展。截止2006年上半年,新加坡在越直接投资项目达474个,投资金额累计90·7亿美元,稳居越南第二大外资来源地的位子;马来西亚在越投资项目219个,总金额为17亿美元,在越南外资排行榜上名列第十位。泰国对越投资累计10多亿美元,菲律宾、印尼和文莱在越南也有1~3亿美元的投资。⑧越南还注重利用自己在东盟内部左右逢源,同各成员国关系普遍融洽的优势,一直有效地充当联系老柬缅等新成员和老东盟国家的纽带和桥梁,积极协调新老东盟国家的关系,维护东盟的内部凝聚力。第二,越南一方面认真履行入盟时的承诺,遵守东盟内部的各种规章制度,争做东盟的“模范生”,另一方面则全面参与东盟事务,积极为东盟的发展出谋划策,在东盟内部的“话语权”越来越大。加快融入国际和地区是越南从其国家利益出发做出的战略选择,加入东盟则是实施这一战略的重要步骤。越南加入东盟后,注重信守承诺,认真按照东盟的“规矩”办事,努力树立讲诚信的“队友”形象;与此同时,积极参与东盟的内部合作,和其它成员国一起不断制定东盟发展的新政策,以克服东盟本身存在的局限,促进地区的合作与发展。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印尼、马来西亚、泰国等东盟重要国家都受到强烈冲击,引发政局动荡,内耗加剧,被迫把大量精力用于“安内”,对东盟组织内部建设与发展的热情有所减退,从而为越南谋求“发挥重要作用”提供了更大的机遇和空间。1998年首次担任东盟轮值主席国期间,越南促成第六次东盟首脑会议通过了《河内宣言》、《河内行动纲领》和《“大胆措施”声明》等一系列旨在促进东盟加强经济、政治与安全合作的文件,对东盟后来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在吸收缅甸和柬埔寨加入东盟的问题上,越南都曾力排众议,发挥过至关重要的作用。越南率先提出应致力于缩小成员国及地区间发展差距的动议,这一动议后来被写入《河内宣言》,成为东盟组织新的理念和目标。越南在推动建立东盟共同体方面同样功不可没。东盟共同体有三大支柱,也就是经济共同体、安全共同体、社会文化共同体,其中的社会文化共同体就是由越南倡导的。综观东盟近年来的发展,不难发现,越南在东盟内部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大,“河内印记”越来越清晰。第三,越南在东盟对外关系发展方面也发挥着日益独特而重要的作用。越南与中、美、俄、日、印等大国以及欧盟和广大发展中国家均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其外交资源优势在东盟内部显得独特而重要。越南被认为是俄罗斯、日本、印度和东盟开展合作的“联系人”,越南也经常代表东盟穿梭、游说于大国和国际组织之间,成为东盟施展大国平衡战略的主要力量。越南在“10+1”、“10+3”、“10+6”、亚欧会议等重要多边场合同样踊跃发声,积极维护东盟的集体利益。当然,越南从自身国家利益出发,也充分利用东盟作为重要外交依托和舞台,借船出海,施展自己的国际影响,抬升在东盟组织中的地位。比如,近年来,越南就有意在南北朝鲜之间、日本与朝鲜之间穿针引线,试图在缓和东北亚局势方面“有所作为”。鉴于越南在东盟国家中人口仅次于印度尼西亚,地缘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而且政局长期保持稳定,经济发展充满活力,在东南亚地区乃至世界都堪称“一枝独秀”等因素,外界普遍认为,越南在东南亚地区崛起的趋势不可逆转,作为东盟组织核心成员之一的地位也将更加稳固。包括“老大哥”印度尼西亚在内的其他东盟成员国必须正视并逐步适应这一发展趋势,而越南也需要尽快适应自己新的角色,在借助东盟发展自己的同时,也要勇于承担起更大的责任和义务,既要发挥主力队员的作用,也要和队友保持默契配合,同时还应该适当考虑到其它东盟国家,特别是老东盟国家因越南崛起而产生的一些顾虑和反应。越南加入东盟后的发展及其角色转变@何胜$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①凌德权:《越公布抗美救国战争伤亡数字》,新华社1995年4月3日河内电。
②Luu Vn L.o i,N go.ai Giao Vi.t Nam(1945-1995),tr.353.NhX u a′t Bn C ng An Nhan Dan,2004.
③Luu Vn L.o i,N go.ai Giao Vi.t Nam(1945-1995),tr.541.NhX u a′t Bn C ng An Nhan Dan,2004.
④Luu Vn L.o i,N go.ai Giao Vi.t Nam(1945-1995),tr.543.NhX u a′t Bn C ng An Nhan Dan,2004.
⑤N g u yn Vi t Thao,“Qutrnh′i mi chi n lu.o c vchnh sch′i n.goai ca.ang ta”,http://www.dangcongsan.vn/details.asp?id=BT1910559720.
⑥Bo Thi Lan dnh giVi.t Nam s tro′thnh n n kinh t lo′n thu′hai trong ASEAN,http://www.dangcongsan.vn/details.asp?id=BT16100759674.
⑦Vi.t Nam trong ASEAN:“Tu′d.u b.i ntrung phong”http://vietnamnet.vn/thegioi/nhanvat/2007/08/727315/.
⑧D a′u tu′t.u ASEAN vo Vi.t Nam chu a xu′ng ti m nng,http://www.vneconomy.vn/?home=detail&page=category&cat name=1015&id=b1dfcf489b5c12
